上个星期四和本星期二，又是例行的家长谈话日。
兔妈其实已经对这类谈话毫无兴趣了。因为老师说的都一样，不意外的话，肯定是听一堆溢美之词，伴随一点点要求吴大人努力表现自己的弦外之音。早年，吴大人还是一只兔子的时候，咱可是抱着看病的心态去参加谈话的啊，老师几乎是一双从社会上望过来的专业眼睛，帮助你观察小孩并给予建议。后来小学毕业以后，进到中学，第一个中学老师潘老师（男老师，年轻、活跃、能干并有野心）虽然不会做各方面的总结，但是对学生的表现是带观察分析的。到了八年级，换了现在的郝雅老师（教英语，年轻、漂亮、活跃、开放），谈话时就从她的蓝眼睛里看见一片晴朗的天空，从她欢愉的声音里听见“形势一片大好”的和声。
我觉得，这个老师是不揽活儿的，在八年级这些日益长大并自己感觉自己是“初级成人”的学生里，她是协调班级活动，不插手学生事务的总督，只要学生们平安相处，学得不差，也不闯祸出岔子便是完成使命了。
和吴大人协商的结果是：不去谈话不好，因为可能已经是最后一次家长谈话日了。听说高中阶段，只有学生本人找老师，或老师找学生谈话了。吴大人看着毫无兴趣选老师的我，主动给了我一点参考意见。我说“你选的那些肯定是夸你的老师，我偏要找你不提议的那些老师。”
吴大人很宽和地笑着说：“好的好的，我祝你谈话开心。”
这次找了古希腊语，数学物理，英语，生物学的老师，果然听到一片赞扬。高中选课？他选什么都可以，所有的门都对若帆敞开。英语老师只是提醒他，要多说，以后的英语分数是口语一半，书面一半，他口语很棒，可他不肯主动说话。这是唯一的遗憾。其他的，比如数学物理老师，表扬之词之后没话了，只好由我来请求老师给建议——“还要什么改进？不要什么改进，他这样很好，继续！”（分数上看，吴大人可不是一分学生）。
古希腊语老师很希望他继续选修古希腊语，说古希腊语的重要性，在医学方面被什么新规定又提高了。俨然，他认定了吴大人会选修医学，我却相信吴大人从来没有过这种念头。
生物学老师倒是有趣，吴大人他们的三人工作组，最近在做光合作用报告时非常失败，报告只能拿三分，该批评了吧？嘿，还是表扬，一切过错都在题目太难，而他们是中学缩短年制的牺牲品。这么抽象的题目，十六岁来做才是应当的。而且三人工作组里，其他二人一个多病，一个多事，报告不全面的过错绝对不在吴大人。
兔爸怀疑是吴大人凶狠的长相，把老师们吓怕了。
谈话出来，外面是阳春的明媚下午。看见在咖啡店门口坐着悠闲的男女老少，我也坐下来奖赏了自己一顿，表彰自己这么辛苦地赶来听无用的谈话。
其实不是谈话无用，而是说明我们完成了某个阶段的某项任务了。家长的角色，正慢慢淡化着，这个过程是这么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如同孩子会自己拿东西了，会走了，会自己上学了一样。
不被需要的时刻，似乎也正好是我们开始疲倦的时刻。对孩子的作业，你觉得无力再陪伴时，事实上也无需你陪伴了；他越来越理智客气，使你除了尊重他，很难再找到去监督他，管教他的理由了，而他也确实不再需要被人指手画脚了；他自己安排了课余生活，无论你叹息或欣赏，你的评论和措施都如同逆水行舟一样艰难而无效，从而证明了从母舰里分离出来的小船正行驶在他选定的航道上，正在离你而去。
不去作无谓的挣扎，不把自己的计划或者意念强加给他，欣赏着长成，这个时段其实还是很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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