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以小人之心度大人之腹
吴大人现在的日记里,常常有我不熟悉的想法。觉得他的日记对我很珍贵,多亏有这个沟通形式。
星期一他回家吃午饭时,心事重重,说现在要自己关心的事情太多,连生日礼物都要自己操办。
我一听有点上火,斥道:“这么懒?”
吴大人问,“付钱的事情你们解决了吗?”
什么?“不是帮你注册了么?密码没到,对不起!”
吴大人发急了:“那你的意思是说不买了?我没生日礼物了?”
“什么叫没生日礼物?你该得什么生日礼物?现款给你了,叔叔阿姨们小朋友的礼物也来了。还不够?”
吴大人更急了?“什么意思,手机你们不买了?”
“嗯?你想得了现金再得手机?对不起,你生错人家了。”
后来就有了吴大人负气而去的一幕。兔妈又生气又不忍不帮忙,所以迂回曲折有了上篇记述的『手机购买记』。
可是兔妈心中有疙瘩,觉得这孩子不知足了,不懂感恩了,贪财了。
晚上,吴大人照旧写完日记才睡觉。
现阶段,这日记尚不是他想保密的『心记』,而是一种『记事录』,是希望兔妈看的,所以兔妈批改作业一样地看并修改。不过有一个原则,对日记上所记载他的任何想法做法,概不评论。
是日日记上写,“回家首先想解决手机的事情,付款密码没来,就不能付钱买手机了。这时妈妈才告诉我,手机的钱我要自己付。我大吃一惊,简直呆掉了。331.70欧元,去哪儿弄来啊?妈妈提醒了一下说可以用生日时得到的250欧元,剩下的钱,可以取我放在账户里的零花钱。好,钱不是问题了,……”
原来,兔妈以小人之心度了吴大人之腹。人家是没有搞懂我们给他200元现款的动机,而且早把那笔小基金的存在给忘记干净了,而我却在怀疑他“不知足”和“贪财”。
(二)四个焦虑点
昨天星期二,吴大人放学回家,脸色又是多云到阴。
问学校的事情是很不讨巧的。他现在会在日记里写学校的事情,比如同学对作业的议论,老师上课时有趣或者让人不满的地方,还有换座位后的形势变化等等。可是我如果在餐桌上问,他是关紧嘴巴,一滴水都不会漏出来的。
那就不问,但是吴大人,请你不要叹气,小孩子叹大气不好。
吴大人又叹一口气,深思熟虑着说,“我现在有焦虑(Stress),四大焦虑。”
说来听听?
“第一是从小到现在的,就是总被人问将来想做什么,选什么职业。”——知道知道,幼儿园时候就沉默的问题。
“第二,就是焦虑我到底要不要去外国读书。我知道你不喜欢,但是爸爸很喜欢。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三是我觉得我很用功,可是成绩并不是最好的。”
“第四是我觉得我总是与众不同。不是因为我是中国人,而是我在任何习惯或者想法上都和大家的相反。”
下午,兔妈觉得叹气的吴大人需要关怀和力量,就走进他的房间,抱抱他。
吴大人回报以微笑,主动说,“你想知道我们刚才在聊什么吗?你看!”手机上一片德文。
我没兴趣看,吴大人很体谅地给我朗读,说是几个女同学抱怨最近作业太多,害她们到晚上8点还做不完。“我就回答她们老师给作业是为我们好,让我们多练。”还说,自己做作业就常常做到晚上11点。
兔妈愕然。
昨天晚上的日记里,他又重申了自己的观点,觉得比起中国小朋友作业不算多,不该抱怨。
兔妈心想:又教育错误了。拿中国学校说事,总喜欢树立老师权威,害他现在和小朋友蹲不到一条战壕里去。
(三)老师谈话
每学期一次的老师谈话日又来了。我和吴大人都不知道找哪四位老师谈话比较好。我没兴趣是因为每次吴大人的老师们说的都一样,肯定说他发言太少。
我还是去了,今天和德语,英语,拉丁语老师谈话,下星期一会和政治老师谈话。
出乎意外的是,这次老师惊人一致地给吴大人提了一个比上课发言太少更吓人的意见:他太紧张,他必须学会放松,否则他永远取不得他要的好成绩,因为他的成绩将永远在他的能力之下!
严肃的吴大人,不肯出错的吴大人,不知道找乐子的吴大人啊,问题出在哪里了?咱们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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