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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朋友也是中国人,男的是香港人,在法 兰克福的中国银行供职,女的是内地人,也在法兰克福的中国公司工作,育有二子,大儿子
已经快到入学年龄,于是两口子在法兰克福附近的一个贵族城市(Bad
Homburg)买下一套住处,为让小孩就读高级学校。我们这次去住他们那里,亲眼看见一种 中国式的“国外生活和教育”。
他们在法兰克福的旧家我也去过,惊讶于全套中国的设备和饮食,看上去除了矿 泉水不用中国的,连纸巾都是中国来的。新家好一 些,家具是德国的,但是文化的东西--书报摆设全部国产,饮食上更不必说了。我觉得我就是进了中国。
教育上很有趣,孩子在一个有中国老人照顾,定时去幼儿园“上学”,回家全部中文,不看德国电视,不听德语广播,连德国儿童喜爱的书籍他们也完全不 认识的封闭状态里生活。
孩子倒很聪明活泼,中文流利,但是在德国进了四年幼儿园,孩子竟然不会说德语,现在母亲为老大联系语言矫正治疗,希望学前能补习好德文。语矫医师说:“我不能想象这孩子是在德国出生的。”
我知道法兰克
福地方很特别,外国人公司企业多,很多外国人只是暂居,因此幼儿园特别强调尊重外
国人习惯,没有刻意要求他们训练德语方面的知识。而中国父母似乎一致认为孩子学当地语言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而且一进学校自然就会。殊不知,孩子可以说的那
点口语德语完全不是“德语”这个大概念,德国孩子在家庭语言环境里日增夜长的知识语言,在外国人家庭里始终空缺着,如果有传媒协助还好,可以弭补一半。可
是如果套用德国家庭崇尚的“无电视教育”,加上不听比较-杂烩的广播,孩子就一点学德语的途径都没有了。
我庆幸兔子当年在我们这个小城市,这里的托儿所没有这样照顾外国人,他们曾经要求我们放弃中文一段,帮助 兔子过好小学这一关。我也庆幸我们照做了。现在,兔子的中文水平不高,但是他能听能说能看,还(劣质地)会写。我要他立足于德语,努力开拓各个方面的德语字汇量。这一点他做得不够好,但是他很想学会中文。我觉得他中文基础知识已经足够,接下来是阅读和书写的机会问题了,所以这一段放他自由学,连中文课也不上了。
比较起这一家家长的用心,我太惭愧了;可是我又觉得严格教育,特别是抱定“科学宗旨”的严格教育很容易导致偏差,因为我们的科学处于不断发展的阶段,我们
常常只认识事物的一个面,其它面在继续开发中。双语教育本来就是一个综合题目,表面上看,孩子确实会自动“传染”上当地语言,但是程度如何,自己外语程度不好
的家长看不到。以为孩子能说话,能与外国人交流就是会这个语言了。外国人家庭的孩子德语如何?Bielefeld大学心理系连续追踪这个课题已经有20多年,目前的结论是:出生在德国的外国人家庭的孩子再聪明,不额外努力的话,成长到成年阶段后,其字汇量也会不及德国人孩子的(记得是差30%)。
我们的民族自豪感全在汉字汉语上了。朋友他们在德国生活在自己的殖民地里,不受当地文化侵扰,唯一的好处是促进了孩子的中文知识,可也许孩子的中文程度还是难以望国内孩子之项背,而这种逆水行舟的结果很难预料,很有可能是真正夺去了孩子用双语站立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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